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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重振河山(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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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重振河山(36)

“小寧,小寧?醒醒了!”

呼喚聲模模糊糊,仿佛來自天外。

呼喚她的人見她還不醒,只得伸手推推她的肩頭。

寧舒英掙紮著從無盡的睡意中睜開眼睛。

入眼是一片白。

寧舒英茫然地睜著眼睛,下意識地想要伸個懶腰,這才覺得腰酸背痛。

——她是在座位上睡著的。

把她推醒的是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臉上帶著笑意。

她關心道:“昨天累夠嗆吧?”

“說起來也是,你可太倒黴了,剛轉到胸外,就碰上三個車禍要開胸的,連軸轉一宿!”

寧舒英眨眨眼睛,臉上盡力保持著平靜,在大腦裏瘋狂地調動著記憶。

她回想起手術室裏“滴滴”作響的儀器,血液和消毒藥水的氣味。

不需要做過多的判斷,事實已經顯而易見——

她又穿越了。

不過這一次,只看自己身上的穿著,這房間內的擺設,就知道她穿越的年代並不想前兩次那樣久遠。

——桌上還放著一只觸屏手機,上面顯示出當前的時間。

“謝謝你叫我。”寧舒英笑道。

B城第一人民醫院,是這個一線城市最好的綜合性公立醫院。這次穿越,寧舒英穿成了一名剛開始輪轉的實習醫生。

——剛剛結束在老幹部病房每天做數不清多少次心電圖的悲催人生,目前分配在外科,巧了,帶她的老師和她都姓寧,很有緣分。

寧舒英在腦海裏覆習自己的記憶到這裏,“噌”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帶她的老師姓寧!

按照規律,已經不需要再去猜測對方的身份了!

王羽瞟她一眼,就有點兒陰陽怪氣了,“又急著給你老師打飯去呢?”

第一人民醫院的食堂飯菜不錯,但是人多,再加上他們科一臺手術下來根本沒點兒,能按時吃上熱乎飯是很難得的。

實習生除了跑腿送檢樣、做心電圖、寫病歷這些活,當然也少不了給帶他們的老師拿快遞、打飯。

後面這兩項內容可能要更普遍一點。

有的實習生做得積極又殷勤,不過也有的對此不耐煩到了極點。

王羽就是其中之一。

昨天是寧舒英作為實習生,第一次被帶著上手術。

——她也是他們這批實習生裏第一個上手術的。而且帶她的老師,是第一人民醫院最年輕的副主任醫生。

說一句前途無量也不為過。

王羽的陰陽怪氣就來源於此。

寧舒英倒沒工夫消化同學話裏的彎彎繞繞,她飛快地抓起桌上的手機和飯卡就往門外走——

“謝了,提醒我啦,去晚了就沒菜了!”

王羽對著她急匆匆出門的背影,到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什麽沒菜了,不就是為了討好寧副主任麽!

***

如果寧舒英知道這位便宜同學背後怎樣吐槽她,恐怕也要禁不住表示讚同——

她擠在排隊打飯的人群中,緊張的目光在食堂的玻璃櫥後一一掠過,然後終於搶在售罄前把餐盒往臺子上一放,——

“米飯和紅燜羊肉,還要兩塊紅薯,謝謝。”

“勞駕您,那個燉土豆雞塊的湯,能不能給我米飯上澆兩勺?”

都是寧馥愛吃的。

不得不承認,雖然在現實世界裏說寧氏一句資本本資也不為過,但通過長期觀察,寧舒英得出以下結論——

寧氏的掌舵人,口味真的非常勞動人民。

而且從來不剩飯。

後面排隊的人一看她手裏還帶了一飯盒的素菜和兩個蛋餅,雖然瞧出這是實習生給別人帶飯呢,還是忍不住震驚。

“打這麽多,吃的完嗎?”

寧舒英回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吃的完,吃的完。”

做了一上午手術了,精力消耗那麽大,她肯定餓了。

寧舒英其實有些茫然。

在心裏,寧舒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稱呼寧馥。

現實世界裏她是她母親。

但她也曾是她的“寧先生”,也曾是比她年紀還小的,懵懵懂懂失去記憶的小姑娘。

——當然,後來事實證明,就算她失憶了,也根本不是什麽純潔無辜的小白兔。她的“兇殘”反而會體現的更直白一點……

寧舒英晃了晃腦袋,將得知她媽在上一次穿越時早在那次去營救鄧蔚卓之前就恢覆了記憶時的震驚晃出自己的腦海。

不論如何……

不論如何她都是對自己最最重要的人。

她救她,教她,改變她。

也許……也許“老師”,的確是個合適的稱呼。

又打了一盒紫菜蛋湯,寧舒英提著有些墜手的網兜上了電梯。

胸外科在醫院大樓的第7層。

“叮——”

電梯門剛一打開,一個猛然撲過來的黑影,就將正準備踏出電梯的寧舒英一把拽了出去!

“滾,滾開!”

“你們誰再往前一步,我、我就給她也開膛破肚!”

***

寧舒英驟然失去平衡,網兜一晃,放在最上頭裝紫菜蛋湯的飯盒就已經跌了出來,滾燙的熱湯濺了她一手背。

但這一點疼痛已經來不及感受了。

她被人挾持了。

——一個寧舒英連面目都沒能看清的男人緊拉著她。

寧舒英在能活動的最大範圍內,垂下眼,就看到一把美工刀。

鋒利的刀刃,正橫在自己脖頸之間。

哪怕是沒有任何醫療知識的人,也知道這刀只要往進一抹,她基本就沒有存活的可能了。

和殺雞是一個道理。

走廊上人很多。

中午時間,還有病人在樓道裏的座位上等候,此刻都已經嚇得紛紛散開。

斜對電梯的護士站顯然已經經歷了一番“浩劫”,玻璃上濺著血。一旁的導診臺上仿佛被龍卷風席卷過一樣,許多候診患者的單子掉在地上,被紛亂的腳步踩過。

“生是住院人,死後醫院墳!你們治死我老子,我今天就讓你們全都賠命!你們這是蓄意謀殺!”

挾持者四十歲上下,從寧舒英的耳邊發出怒吼。

“呂大夫已經被你砍傷了,你還要怎麽樣?!”

站在遠處的一名醫生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被砍傷的正是他的同事。

“你父親本來就肺癌晚期,生前你不見人,你父親去世以後你跳出來了?!”

那大夫氣得牙根緊咬。

劫持者口中的熱氣噴在寧舒英後頸上,讓她直起雞皮疙瘩。她感到對方勒住自己的胳膊因為憤怒又緊了幾分。

“艹你們大爺的!今天就是要跟你們同歸於盡,有種你過來啊?!”

他破口大罵,一句接著一句都是不堪入耳,在走廊上回蕩。

事發突然,醫院的安保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在兩三分鐘前,這條走廊上還是人來人往,一片繁忙而平靜的景象。

——直到這個男人跨出七樓電梯,從隨身攜帶的布袋子裏掏出一把鋒利的美工刀,在所有人沒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時候,隨著正站在護士站前與人說話的呂大夫一刀紮了過去。

呂大夫正是他父親的主治醫生。

盡職盡責,從沒想到會有背後這一刀。

護士站玻璃上的血,就是呂大夫的。

畢竟是在醫院裏,在受襲後,已經有人七手八腳地將呂大夫拖開,此刻應該已經送往急救室。

但這個揮舞著利刃的男人,顯然已經完全失控了。

他的計劃是要錢。

之前已經來醫院鬧過幾次,要求第一醫院為導致他父親死亡的子虛烏有的“醫療事故”,賠償五百萬。

這完全是無理取鬧的要求當然被拒絕了。

他的神智也在一次次惱羞成怒之後終於燃燒殆盡。

他猩紅的眼睛瘋狂地瞪大,幾乎要凸出眼眶。

“誰過來老子就砍死誰!”

他猛地將美工刀指向一個想上前解救的小夥子,將對方逼退幾步後又迅速收回手,將刀重新架在寧舒英的頸動脈處。

寧舒英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暗暗咬牙。

那個男人挾持她一步步從電梯口退到走廊的另一頭,已經接近窗戶。

他已經完全陷入瘋狂了。

“問我要什麽?!給我五百萬!給我錢!我爸在你們醫院死了,能白死嗎?!”

他又側臉打量了寧舒英一眼,嘴唇扭曲出一個得意的笑,“你們的小護士這麽年輕,還沒嫁過人、嘗過男人的滋味兒呢,今天送她去陪我爸也挺好!”

走廊上就連被嚇得戰戰兢兢的病人家屬,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皺眉露出厭惡的神色。

這人的貪婪和粗鄙暫放一旁,足可見他的精神狀態已經全然稱不上正常,他的思維和邏輯已經完全混亂,只沈浸在自己瘋狂的幻想之中。

——他已經刺傷了一名醫生,此刻又公然劫持人質,醫院保安就算反應再慢,此時也必然報警。

他的行為……警察來了,是可以當場擊斃的。

從刺出那一刀開始,等待他的就必然是法律的嚴懲,什麽五百萬的賠償,不過都是天方夜譚般的春秋大夢罷了。

但對於此刻的挾持者來說,他的思維連單線程的因果都已經無法理順邏輯,只一心覺得繼續瘋狂下去,就能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結果。

一邊是五百萬的紅票子堆在眼前,另一邊是周遭所有人厭惡的、躲避病菌一樣的臉色,他的心仿佛被火煎著,饑渴的欲望和燃燒的惱怒讓他不斷地叫囂。

在移動之間,寧舒英的脖子上已經被劃出了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鮮血順著滴淌下來,在白大褂的衣領上染出觸目驚心的殷紅。

“什麽醫院,都是吃錢的黑心肝!”

劫持者咬牙切齒地吼道。

他痛恨周圍那些人看他的神色,“你們這群蠢貨,在這兒就是被宰!要多少錢你們都給是不是?最後他們也還是給你們都治死,都治死!”

“你們,你們敢說誰沒拿過紅包?!誰沒收過回扣?!”

他手臂猛地一揮,美工刀的刀刃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發出令人齒寒的破空的“嗖嗖”聲。

看到眾人臉上的神情從厭惡轉為恐懼,他才滿意地發出高聲大笑。

“報警了嗎?”

“保安到了沒有?”

“這姑娘是是實習醫生嗎?有人通知她家人麽?”

“誰能聯系上她學校?!”

“咱們的樓道這麽窄,就算待會兒警察武警特警什麽的來了,這也施展不開啊!”

“……是啊,這麽窄的地方,他又讓那女孩在前面把他擋的嚴嚴實實的,但凡有什麽動作,他只有一動手腕,人就死定了啊……”

“這……這怎麽辦?這麽年輕的女娃娃啊!”

走廊上一片嘈雜。

“餵,你,你放開那姑娘吧。”

突然有人向前走了幾步。

是個老太太,臉色蠟黃,已經滿頭白發。

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沒意識到她要做什麽。

老太太又往前走了幾步,幾乎是越眾而出,直面上那瘋子。

她對寧舒英道:“乖囡,你別怕,我換你。”

就連那劫持者都沒反應過來,“死老太婆滾啊!!!”

老太太道:“你把我抓去吧,你把姑娘放了。”

她道:“她還年輕。”

她的病已經到末期了,家人不願意放棄最後一點希望,還帶著她千裏迢迢地跑到這大城市來看病,錢一把把地花,罪一天天的受,老太太自己已經覺得不值當了。

面對這樣的兇徒,她也本能地覺得恐懼。

但本已經沒幾天可活了,還有什麽不能豁出去的呢?

這輩子平平淡淡地活過來了,一手拉扯三個兒女長大,臨了了,換個正當年紀的姑娘活過來,也值得啊。

寧舒英只有剛被劫持的時候無措了一瞬,之後便只有緊張沒有恐懼。

——她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了,炮火硝煙血肉橫飛的景象她也經歷過,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也不少,對這樣的劫持,只在腦海中飛快地思考著脫身的方法,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蒙著一層薄膜,她無暇顧及。

但老奶奶讓她楞住了。

她朝著老奶奶彎起唇角。

“沒事奶奶,我不害怕。”

老奶奶的家屬放聲痛哭起來。

“都給我閉嘴!”

那瘋子一聲爆喝,顯然對這樣的場面預料不足,他暴躁地吼道:“誰再出頭?誰再出頭站出來讓我看看?!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宰一雙!”

困境之中他宛如囚徒,已經全然紅了眼,周遭萍水相逢的路人,現在看在他眼中,已經如同有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剛剛開口的那個呂醫生的同事推了推眼鏡,向前走了幾步。

一個陪護病人的護工,放下手裏的臉盆,往前走了幾步。

還有一個放射科來串門的護士,一個剛剛看完病的病人,一個給護士站送外賣的外賣員。

還有許多人。

他們向前一步,兩步,三步,無形之中,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將野獸困於其中。

***

“怎麽了?”

就在走廊裏氣氛沈凝的瞬間,劫持者身子右邊,胸外科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

有人端著水杯走出來。

她大概是剛剛小睡了一會兒,齊肩的短發略微紛亂,但精神不錯。

那瘋子驟然受驚,一刀就朝門口的人劃去。

“——小心!”

一時間尖叫聲提醒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怎麽會有人這麽不小心、這麽摸不清情況啊?!

——雖然只不過是五分鐘的工夫,可外面走廊上剛剛又是尖叫又是怒吼,怎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剛踏出門一步的人微微後仰,美工刀的刀尖幾乎就貼著她的鼻尖掠過。

劫持者拉拽著寧舒英,飛快地退後了半步。

寧舒英的眼睛,卻猛地亮了起來。

***

“有訴求就好好說嘛,做什麽動刀動槍?”

女人淡淡道:“你放開她,她一個實習的,你就是把她殺了,醫院能賠多少錢?”

她又指了指旁邊的人。

“這個,來看病的,醫療費把家底已經掏空了。”

“那個,他自己是護工,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養活,兜裏半分錢沒有。”

“哦還有胡醫生,他剛轉住院醫師兩年,房貸一個月八千多,錢包比臉都幹凈。”

眾人:???

她侃侃而談,而且嘴損,仿佛對瘋子手中的利刃視若無睹,還非常“客觀理性”地和他分析起來了——

“這些人,你就算把他們的脖子上都架上刀子,也要不出錢來。”

她一手還端著茶杯,一只手cha在衣袋裏,模樣閑適。

“——我就不一樣了。”

眾人:???

劫持者:???

寧舒英:……

女人微微擡起下頜,“我已經評了副高職稱,手裏有兩個重點項目,哦,對了,前幾年從美國留學回來的。”

她聳聳肩膀,“我有錢。”

寧舒英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就知道,她媽已出現,這局面勢必如脫韁的野馬般一路跑偏。

就連那瘋子都被她這一通說辭說得楞住了。

寧馥又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寧舒英身上一轉,在她手中裝著好幾個飯盒的網兜上溜了一圈,“你吃飯了嗎?”

她突兀地問。

寧舒英下意識地搖搖頭,幾乎忘了橫在自己脖子間的美工刀,“沒呢。”

她急著去給寧馥搶紅燜羊肉,哪來得及自己先在食堂吃?

然而寧馥並不記情。

她不耐煩地瞥了寧舒英一眼,“沒問你。”

啊?

那問誰?

劫持者咬牙切齒:“你少和我廢話!你和這小護士又是什麽關系?!”

寧舒英已經領略到了寧馥的意思,她幹巴巴地開口——

“我是醫生。”

一走廊的人聽得一楞一楞的。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是該糾正他的場合嗎?!

劫持者煩不勝煩,大腦一片混亂。

“哦對了,我昨天兩臺手術,手術都是有紅包拿的,你知道吧?”

一走廊的人已經驚呆了。

他們看著這個自稱副主任醫師、留美歸來、非常有錢、公然收受病人紅包的年輕女大夫侃侃而談、和顏悅色地,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個瘋子。

連他們自己都被女人話裏驚世駭俗的離譜給充分轉移了註意力。

——大家夥就眾目睽睽地瞧著她掏出那只放在白大褂衣兜裏的手,把手中一個紅色的信封樣的東西朝那瘋子遞過去。

好家夥,還真有紅包啊?!

劫持者也呆住了。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然後才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連忙要將刀重新架回寧舒英的脖子上。

然而,就這一秒鐘的猶疑,已經讓他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盛著半杯熱茶的玻璃水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劫持者發出一聲大叫,手本能地伸出去想要反擊,下一秒,一直被他胳膊禁錮住的那個實習醫生就猛地給了他一下子。

不知是用的什麽,將他砸得連連後退幾步,再反應過來時,劫持的對象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一飯盒的紅燜羊肉撒在醫院走廊的地板上,香濃的湯汁和鮮血一起從劫持者的額頭上流下來。

“滾,別過來?!誰敢過來?!”

“誰敢過來老子就捅死誰!”

他自己陷入了絕境。

劫持者背靠著窗戶,在虛空中胡亂地揮舞著刀子。

此刻,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窗外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從窗子往外一瞥,就能看到警察已然到了,人群正在被從醫院大樓裏疏散出去。

“把刀放下,他們帶你走前,你還能吃個飽飯。”

人們聽到那名女醫生平淡地說。

中年男人滿臉臟汙和鮮血,額角上青筋迸出。

他的眼神中仿佛已經沒有了恐懼,只有最後的絕望和瘋狂。

他知道自己沒有路可以走了。

“他要幹什麽——!”

圍觀的人發出一聲驚呼,下一瞬,那中年男人已經攀上窗臺,飛快打開紗窗,跳了下去!

大家的驚叫卡在喉嚨裏,驚跳的心梗在胸腔。

——有人抓住了那個跳樓的瘋子。

是那個離得最近的女醫生。

她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硬生生在墜落的瞬間,捉住了那中年男人的手腕。

驚呼之後,眾人紛紛搶上來試圖幫忙。

那中年男人吊在窗外,七樓的高度,只要他跌下去,就是死。

他的眼中依然閃著瘋狂。

“讓我死!放開!”

他的嗓子嘶啞,聲音充滿怨毒。

手腕上傳來的巨力,讓他連死都不能死!

“天哪他那只手拿著刀!”

“小心啊!”

他用美工刀瘋狂地劃在抓住他的那只手上。

一刀。

兩刀。

三刀。

但那只手沒有松開。

瘋子最終被拖回了樓內。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制服,臉貼地死死地壓住,那把沾了好幾個人鮮血的美工刀被一腳踢開。

同時,警察也已經沖上了樓。

一片混亂中,瘋子被帶上手銬帶走了。

有人在向警察描述剛剛發生的事,有人在關切傷員的情況,有人在大聲布置後面的收尾工作。

寧舒英手都在抖。

她捧住女人手,“你怎麽這麽瘋啊……老師。”

寧馥到很淡定。

“上樓下換藥室處理一下就好了。”她檢視著自己鮮血橫流皮肉外翻的手背,“沒有傷到肌腱和筋,不影響。”

她又看了寧舒英的手一眼,“你也一起去吧,開點燙傷膏摸摸。”

寧舒英的手上被灑出來的紫菜蛋湯燙了一片燎泡。

“把飯拿上。”寧馥又囑咐道。

於是小媳婦一樣小跑過去,把沒撒的飯拿網兜裝好,跟著寧馥走了。

目睹一切發生的圍觀群眾一時詞窮。

倒是有人偷悄悄走過去,撿起被那瘋子落在地上的紅色信封。

有好奇的,這時也湊上來,“不會真是紅包吧?”

摸摸厚度,好像不像。

幾個人圍湊在一起,看著撿信封的人將信封展開了。

——那其實只是一張彩色的卡紙,特意疊成了信封的形狀,很精巧。

裏面既沒有錢,也沒有卡。

是一朵黃色蠟筆畫的向日葵,一個和向日葵長得差不多的黃燦燦的太陽。

向日葵下面是兩個簡陋的火柴人,不過能看出一個是個小女孩,另一個是個穿著白大褂,掛著聽診器的大人。

手拉著手。

底下是拙稚的筆跡寫著一行字,還夾雜著拼音。

“謝謝寧fu姐姐治好了我的bing,以後我也要像姐姐一樣,做個好醫生。”

——今年五歲的林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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